前言：这一篇是之前摸鱼的时候开了个脑洞，然后借了一些刘慈欣的系列设定，搭了个舞台写了一点东西。里面也neta了一些其他成分。对于比较主要的设定元素，给没有看过刘慈欣系列的读者进行一些解释：

三体人：出自《三体》系列，设定为通过鳞片一样的皮肤进行闪光来“说话”的外星人，由于母星环境十分恶劣因此开始宇宙远航。
波江座ε：出自《吞食者》，其中的智慧生物正是当年恐龙大灭绝时期从地球逃走的那些恐龙。
丁仪：刘慈欣宇宙的老演员，多个作品中的古怪性格科学家。

《三体人航天志第3卷·银河系篇》（第33版节选）

第342章

三体纪元65535年，太阳系：

……最引人注意的是在太阳系内有一颗蓝色的星球，这颗星球在之前智慧生命留下的资料中称为“地球”，我们便入乡随俗，也这样称呼这颗星球。地球有非常完整的生态，并且适合生命生存。根据探测结果，地球曾经历过两次大型智慧生物的爆发与灭亡。第一代智慧生物体格较为巨大，比我们三体人都要大上好几倍。（第33版注：在后来的更多探索中，我们意外发现地球第一代智慧生物与波江座ε的一支智慧生物同源，并且根据时间推算，地球第一次智慧生物在灭绝前进行了星际远航，因此得以在其他星系中延续文明）。第二代智慧生物的体格减小了很多，和我们三体人相比体型相近，因此我们后来在讨论时习惯于将这些生物称为“地球人”。通过同位素探测表示，在地球周围漂浮的大量航行器残骸就是地球人时期的产物。

经过我们的检验分析，第一代智慧生物的灭绝是因为那时期的地球出现了气候突变，也许是因为星球撞击导致的地球结构变化，随之带来了气候变化，也有可能是地球自身出现了地质活动，于是大量火山爆发造成了气候变化。具体原因已经无法考证，但是较为确信的是，气候变化和第一代生物灭绝存在相关性。但是第二代的地球人灭绝时期，我们没有观察到任何的气候变化，或是星系侵略，甚至大规模的星际迁徙行为。对目前地球上的生物分析发现，一种长有棕色硬壳和一对细长触角的椭圆形昆虫，实际已经在地球上生存非常久了，地球人的灭绝反而为这种昆虫提供了繁荣的机会。我们目前已经在这类昆虫组成的社会中发现了初步的工具制造迹象，兴许第三代智慧生物将会是以这类昆虫为主体。

但是让我们所有航天者所疑惑并且争论不休的是，地球人为何会突然消失。正如前面所说，地球人消亡得没有任何迹象，并且他们在临近消亡的时刻也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来记载他们遭遇了什么。他们仿佛就是一个在黑暗的洞窟中逐渐被遗忘，默默逝去的将死之人。我们全体航行者尽管意见有所不同，但是我们公认的一点是，地球人灭亡和一件重要的事情有关。根据记载，在地球纪元2077年，地球人研究出了一种控制他们自身遗传物质的技术，正是这项技术最终导致了他们的灭绝。对地球目前生命体的化验发现，这个星球的生命构成与我们极为类似，都是通过一种遗传物质作为生命的核心，通过这种遗传物质所携带的信息为基础，构建出身体结构，并能将一些特性世代流传下去。我们和地球人的唯一不同点在于，地球人的遗传物质和身体构成以碳元素为核心。为了和更多感兴趣的学者讨论，我将我们此行所发现的与地球人相关的资料全部整理如下：

1. 一份记载着地球纪元2077年遗传物质编辑实验的文档

研究背景：

自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人类（地球人）社会急需快速重建以恢复战前水平。在这场巨大的战役中，由于人工智能的投入使用，全世界的所有电子设备被干扰或劫持，由此带来的次生灾害——包括大规模停电、有害化学物泄露、农业大减产等，导致地球减少了近90%的人口。人工智能的滥用也导致了全世界所有工业设施被严重摧毁无法继续投入使用，因此战后重建对于人类来说几乎等同于从原始社会重新来过。所幸，人类社会发展至今所产生的大量知识仍然通过书本这种原始的形态得以保留。因此，通过仅剩的小部分人口，利用现有知识进行快速重建便成了战后时代的重要任务，也是当前全人类的共识。该研究设计了一种人类DNA（地球人的遗传物质）编辑的方法，通过增强人类劳动时的愉悦反馈，以此加强个体的劳动效率。同时优化了DNA内有关饥饿和疲劳感知的基因表达，使负面反馈降低。通过对人类志愿者实验体的详细调查，本研究所述方法编辑后的个体能够显著比未编辑个体拥有更高的劳动效率，并且对生存资源的消耗更少。该研究能够为人类战后重建提供一剂强心剂的同时，还能减少对自然资源的消耗，进一步加速了战后世界的重建工作。

可行性分析：

人类基因组计划：114号志愿者的DNA全基因组序列及功能注释……

劳动、休息、进食等动作的基因组定位标注。愉快、抑郁、疲劳、饥饿等感受的基因组定位标注……

人脑神经元及其神经网络的完整模型，神经网络与基因构成之间的联系……

研究内容：

本研究通过重新构建“[劳动->脑神经元<-疲劳]--->[休息->脑神经元<-愉悦]”这一神经活动通路的结构，将其优化为“[劳动->脑神经元<-愉悦]”。这种做法可以在尽可能不干扰其他基因正常表达的同时，针对目标功能进行构建。其详细方法如下所述：

（一些符号……）

通过对线粒体基因表达部分的优化，降低人类身体肌肉细胞和脑部神经元细胞的能耗，提高能源利用率。同时，提高线粒体运作对于多巴胺、内啡肽、血清素、催产素的一系列促进释放。具体而言，本研究主要在以下方面对线粒体的基因表达进行了优化：

（一些符号……）

实验情况：

本研究通过对比“劳动基因更改组”、“能耗基因更改组”、“劳动+能耗基因更改组”、“未更改对照组”进行个体素质能力综合比对，进行基因更改达到了实验预期，并且无不良反应。有关基因编辑时涉及的详细参数对比，该部分实验数据参见附录A-附录E。

研究了被更改基因的可遗传能力，未发现显著的遗传相关性，实际改造在安全和可控的范围。其详细结果参见附录F。

研究了被更改基因的变异几率和稳定保持能力，能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抵抗变异带来的基因表达改变，并且在个体的整个寿命期内，都能够显著保持被更改过的基因表达。对于所有参与实验的个体的全程跟踪检测结果见附录G。

总结：

本研究所设计的基因编辑方法，能够显著提高编辑后人类的劳动效率和资源消耗。这种技术的大规模普及有望给战后重建带来最大的效率提升，并且快速将人类文明提升到超越战前时代的水平。

附录：

（由于信息损伤过于严重，已不可阅读）

2. 具备智慧反应的无生命物体

这种设备需要电力运行，尽管没有生命特征，但是具备智慧反应，能够进行交流、逻辑思考等智慧能力。其结构复杂并且运行在非常小的尺度上（其精细结构大约有3nm的大小）。主要材料由硅构成，但是其生物结构与我们三体人截然不同，也与地球已知的所有生命完全不同，或者说，这个东西完全不是生命体。地球上的遗留信息记载了一种称作“人工智能”的装置，也许就是指这个。当我们尝试提问他“地球人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他给了我们一幅图像，如下图，这幅图像使我们非常直接的了解到地球人的样貌。但是需要再次强调的是，这个装置本身绝对不是一个生命体。

3. 工质推进型航天器

这些航天器在地球的地面上有很多残骸，看起来是坠落或是没有来得及发射的。地球外围的宇宙空间里也有很多漂浮的航天器残骸。根据遗留的资料，这些航天器应该是地球纪元2022年前后的一次大规模冲突留下的。

4. 电力驱动的地面交通设备

一种通过可充电的能源块进行驱动的带有轮子的交通设备。有一些只有一节单独的舱，而有一些看起来则是多个这样的设备串起来的一串设备，各个舱之间是连通的。

5. 一些关于仓库的全息照片，捕获自一位航天者的记录探头

一座堆满了货物的仓库，里面满满的地球人时期的各种有机物的化石，其成分检测出包含其他有机体，我们推测在当时这些是地球人的粮食，而这座仓库是粮仓。在这个粮仓的隔壁，是大量颜色和样式各异的纺织物残骸，通过地球残存的图画推测，这些织物是地球人的“服装”，即一种包裹身体的，用来御寒或装饰的东西（因为地球人不通过外表的变化进行交流，而是通过发出声波交流，因此遮住身体并不会有任何影响）。根据我们的遥感观测，在这座星球上至今都还有大量类似这样的，并且堆满了各种物品的仓库，但是已经十分破败，并且几乎都被当前数量很多的，可能将成为第三代智慧生命的昆虫所占领。

6. 一份地球人的化石检测报告

一位航天者发现了一个怀孕的地球人的化石，检测出具了一份母体和幼体的遗传物质检测报告。重点结论为：两个个体的遗传物质相似度达到99.9995%。

7. 《丁仪日记》（见书末附录）

这是我在地球上的某个废弃的建筑内发现的一本小册子，已经非常破败。很多内容已经无法辨认。更多细节只能带回母舰后交给我们的宇宙史学家们研究了。

针对这些发现，在飞船上的众多学派之间，主要流行的假说有：

自然灾害。尽管我们没有观测到明显的灾害，但这一时期可能突发了某种大规模疾病，而这类疾病既传播快速又发作猛烈，恰好造成了地球人的消亡。但是这种假说的缺陷是，我们没有观察到这类疾病留下的痕迹，更重要的是，地球人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这种疾病的记载。
进化。地球人进化成为了更高级的物种，并且离开了这个星球。但是同样的，我们没有观察到合理的技术发展痕迹。如果仅靠目前地球上残留的科技来看，地球人最多只发展出了利用工质推进技术进行行星航行的程度，不足以支持大规模的恒星航行迁徙。但是这种假说的潜在证据是人工智能，该假说认为，地球人将生命与智慧分离，因此生命灭绝而智慧永存，这些生命的所有个体最终都将他们的智慧单独抽取，送进了电场的微观世界，实现了另一种进化。但是这种假说需要待大家返航至母舰后对人工智能装置进行更详细的分析才能证实。（第33版注：返航后的分析表明这一猜想并不成立，人工智能仅仅是一种被专门设计出的模拟智慧过程的机器。分析报告原文参见《人工智能世界成为智慧的避难所的可行性分析》，三体纪元80386年出版）
社会大崩溃。这一假说所描绘的灭绝成因过于复杂，因此也在这一主要假说上有众多细节方面的分歧。虽然目前掌握的证据仍然有很多缺失，但是这一假说却是目前看来最合理，并且能够和已有的若干发现高度吻合的一个猜测。这里我将当时飞船上大家讨论的结果进行整理。（第33版注：这一观点至今也仍然是主流观点，但是具体前因后果和细节之处还有很多可以考证的空间）

地球人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战争，损伤惨重。于是他们发展出了一种技术来改造自己，使自己具备超高的劳动能力，来加速战后重建。这一点已经通过地球纪元2077年的一份实验记录所证实。但是这项技术并没有完全按照预期所发展。尽管这项技术起到了一些作用，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不测导致了这个世界滑向了不可预知的未来。从我们在地球上观察到的景象来看，这个改造技术确实让地球人迎来了一场劳动大爆发，那些存满东西的仓库就是证据。他们超高的劳动能力，使得他们快速生产了大量物资，甚至这些物资的生产都已经完全赶不上消耗的速度了。但是物资充足和文明的存续从来都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就像地球上有如此丰富的资源，地球人仍然走向了灭亡。导致地球人文明灭亡的根本原因是文化发展的停滞。一个证据是，我们全体航天者在地球上进行了多次大规模的考古搜索，但是所发现的地球最高科技产物仍然是出自地球纪元2077年之前的技术，例如工质推进航天器，或者人工智能等。也就是说，地球人文明在发展出改造自身基因技术之后就再也没有科技的进步。同时，根据对地球带回的人工智能的检查和查阅，可以确信地球在改造基因之后，艺术与哲学的发展也停滞了。这种现象背后的原因则成为了学界研究的一个重点。尽管众说纷纭，但是目前拥护者最多，并且我也十分认同的一个观点是：由于地球人的劳动的反馈通路与奖励机制直接相连，导致劳动这个事情本身成为了地球人的本能反馈。而这种劳动却没有和思维的创新、神游、想象等事情绑定（而这些至少在三体社会看来是对文化的发展十分必要的元素），导致了地球人作茧自缚，将自己的一生困在了机械式的劳动中，因此地球人最终走向了灭亡。

但是这个假说目前仍然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空白，缺少相关的证据从而无法完全使所有人信服。那就是，既然在上面那一份实验报告中提到，这个遗传物并不会遗传，只会作用于这个个体自己。那么按理来说，地球人发现存在副作用之后应该立刻停止遗传改造。为什么他们并没有？一种猜测是（大多数学者以及我比较认可的），由于基因改造本身就是一项非常复杂精密的操作，难免会有研究的疏忽，而潜在的变异导致的遗传表达变化被疏忽了。这种变异使得某一个个体上的改造基因成为了可遗传的，并且在东窗事发之前就已经很大规模扩散并且无法挽回了。还有一种猜测则是一些阴谋家的想象（第33版注：结合后人对于《丁仪日记》的解读，这种猜想有更高的可信度）：地球人为了节约成本，实际把这个基因直接做成了可以遗传的，但是他们为了欺骗大家，避免恐慌或麻烦，于是宣称不可遗传。毕竟直接编辑几个初代的改造者，再通过遗传来扩散，要比一个一个给个体做编辑方便且低成本的多。更何况那时候是地球人的战后时期，本来资源就很紧张。以上两种猜测实际上都因为缺乏更实在的证据，但是在已有的证据面前却又十分合理，所以是当前势均力敌的两种猜测。

那么关于地球人具体为何因为这个小小的遗传改造就步向了灭绝？以及目前的发现表明遗传改造导致了文化的停滞又是为何？目前三体社会学家将这地球人灭绝的缘由进行了梳理，并提出了一个最合理的猜测：地球人改造自己的基因，能够高效工作，减少消耗。这首先会导致社会的财富流动减慢甚至停滞，产生严重的通货紧缩，甚至退回到原始交换。而这个社会上的所有人同时又将自己的所有生命都投入了劳动，以换取精神的愉悦，这更加导致全社会的需求减少，加剧了社会退化。其次，对于偷懒的鄙视情结抑制了地球人对于改进和提升现有科技的动力，仅仅通过进一步提高劳动量来完成工作，而劳动量的提高又促进了地球人的愉悦感，形成了正反馈。而这类基因的遗传性则彻底将地球人拉向深渊。由于对工作效率的极度追求成为了地球人的通识，于是社会不再欢迎任何不以高效工作为唯一目标的人。最终的结果就是社会达尔文主义导致的优胜劣汰，在这种“劳者生存，勤胜懒汰”的自然选择下，全社会的人都拥有高度一致的基因表述，那就是基因表达完全以努力劳动为主要内容，这一种基因拒绝任何其他的不必要行为，例如反思、想象、探险。在极高的基因占比下甚至会抑制繁殖行为。在初期，拥有这种极端的基因个体还不是太多，因此地球人还能按照一定速度繁殖，但是这也造成了这种基因的扩散。直到某一时间达到了临界点，这种基因占据了社会主流，人口增长率也由此开始衰退并且无法遏制。终于，地球人到了消亡的边缘。

附录：《丁仪日记》（节选）

2023年8月20日：我也记不清这场战争到底打了多久，但是今天听到新闻上说，有一个不明组织将病毒AI（人工智能）投进了互联网。这下好了，既然已经闹得这么大，这场战争已经准备开始无差别攻击每一个人了。下一步这些AI就会快速扩散，破坏各种工厂设施，什么水、电、交通、物流供应都不可能再正常运转了。现在大家都在用智能化设备种田，养猪，所以明年的粮食肯定也会减产。差点忘了我还有智能按摩椅和智能家务机器人，我现在就去把他们给砸掉扔出去……

2025年6月5日：几个交战的大国之间终于签订了停战协定，下一步就是该考虑怎么重建这个烂摊子了吧。依我看全世界互联网应该赶紧关闭，然后把这些不受控制的AI们清理干净，不然他们永远潜伏在什么角落里面，随时出来把大家再灭一次。

2035年9月28日：我准备去冬眠了，听同行其他人说，好像科学院那边在搞一种什么加速重建的技术，等到这个技术做好了，就能辅助从现在冬眠过去的科学家们，用最快速的方法重建。虽然我也提出过质疑：“不论这种方法是什么，尽管形势紧急，但在投入应用的时候一定要谨慎，搞不好会拔苗助长的。”但是没人听我的，呵呵……

2077年11月1日：今天我从冬眠里面醒过来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搞出了加速战后重建的技术，我还以为得过个好几百年呢。我看了一下他们做的东西，确实有点意思，不过对于改造基因这种事，放在我们那个年代都是很难让大家接受的，在人的基因上搞事情，不管目的是什么，都会被口诛笔伐的。看来短短几十年过去，大家观念变化挺大。可是这个技术，虽说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好像非常完美，但这样改造过的人类还是人类吗？是不是应该将改造人看作是一个新物种更合适？我不想让他们和我们正常人混为一谈。

2095年1月1日：这个新年是我冬眠后度过的第18个新年了，但是我仍然感觉融入不到这个时代。现在的年轻人确实是都很有干劲，当年的第一批改造人现在也已经完全投入了劳动，他们做事情很认真，甚至不会感觉累，连睡觉时间都比我们这些老东西要短很多。但是我发现一些问题，这些年轻的改造人只会记住我教给他们的东西，我让他们自己去推导和证明一些定理，他们完全做不出来。有一次在课堂上我生气了，我说哪怕你们花3分钟闭上眼睛想一下就能知道奈奎斯特采样定理怎么证明！可是他们甚至表现的很痛苦，根本不愿去思考，只是一味催促我：“快告诉我们怎么证明！”我怀疑这是基因改造导致的一些副作用，但是我去问科学院主管这个项目的人时，他却只是笑着跟我说“看来这么牛的大学者在教书方面不太擅长嘛。”这根本不是教育方法的问题，因为我明显感受不到这些年轻的改造人的好奇心，也感受不到他们自发探索问题的态度。不过这个真的是态度问题吗？

2097年3月12日：今天的联合国大会上提到一个不寻常的事情：目前全世界人口的增速正在开始下降，相比于战争结束后的那几年，人口增长的速度已经有了明显放缓。尤其是在年轻改造人这一群体里面，他们的孩子出生率比预期结果低了很多。这可不太妙，现在重建速度很快，物资增长速度如果赶不上人口发展速度，那造这么多东西还有什么用呢？开完会之后我想要去惠特尼艺术博物馆看一下，结果发现早就已经被关停了。问了好多人才知道，现在已经没人看艺术展和博物馆了。

2132年9月22日：科学院的那些人终于肯正视这个问题了。好消息是，他们发现现在的改造人几乎没有生孩子的，也就是说这些改造人要绝种了。坏消息是，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已经是改造人了，或者说携带改造基因，人要绝种了。有人去医院做了调查，发现现在几乎所有人的基因都高度相似，仔细检查后发现，他们的基因里除去维持生命活动的部分，其他基因全部是劳动基因。我问，这个基因不是在当时的计划里是不被遗传的吗？负责人告诉我，可能是中途发生了什么变异吧，加上社会共识的选择，导致劳动基因越多的越能生存下去，越喜欢偷懒的人就被排挤，变成短命鬼。但是我观察到的结果是，劳动基因浓度越高的人，他连繁殖的欲望都会被压制，如果出现了这种变异，反而应该是会偷懒的人得到繁殖，怎会扩散到如此地步？结果负责人不理我，继续去开他的什么鬼例会了。尽管我没有证据，但我猜这个基因设计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可以遗传的，但是没有人对外公布这个事实。因为这项技术推出之后有很多人到医院做基因改造，我大致推算过，主动改造的数量远远追不上这个基因在人类社会里快速传播的速度，如果加上出生就自带遗传的这部分，增长速度就能吻合。

2133年7月2日：现在全世界大概只有几百个从冬眠之前过来的我们这些老东西还没有被这个改造基因污染，剩下的有生育能力的人全部都带有改造基因。我们希望扭转社会对于劳动和偷懒的认识，借此使改造浓度低的个体能有机会生存下去，这样还能让人类有一丝发展下去的希望。但是我们这些老东西只被他们看作是迂腐的应该被扔进垃圾堆的糟粕。要不是我及时发现风向不对，让那个搞计算机的老头闭嘴，他今天可能会被绑在广场上烧死。我不知道该怎样扭转这样的局面了，有一个搞生化的老头说要再做一次编辑，把劳动基因改回去。我说，现在就算完全改回去也没用了，这些基因在几十年的扩散过程中不知道还出现过什么变异，早已没法恢复成和我们冬眠之前那时候一模一样的状态了，更何况再做基因改造可能只会乱上加乱。

2136年5月12日：我感觉身体大不如前，连拿筷子都开始无力手抖，我大概活不了几年了。可惜这些改造人只会傻生产，造了那么多东西，我看没有一点新技术出现。就连AI用的都还是战前我们那时候的版本。我本来以为战后快速发展，还能有什么延年益寿的东西出现呢，看来是我太乐观了。有几个之前一起来的老头老太太选择冬眠，我拒绝了，冬眠干什么，人类已经没有未来了，留着身子喂蟑螂吗？不过说来，最近的蟑螂确实多了起来，我们所在这个城市的800多座粮站已经有将近一半被蟑螂污染了。人吃不完的物资，倒是滋润了别的生命。

老潘家的潘老师